天色不暗，但也不干净。山头上的那一片，被云盖住了。那云也不净，白中掺着灰，一簇一簇，聚拢在一起，轻得像蛛丝。

天气日趋寒冷，开春时的粉霞烂漫，盛夏时的绿海荡漾，深秋时的红蝶漫舞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徒留下再一次凋零的山头，树木也枯了枝叶。远远望去，并不标致的枝干上散着密密的黑色小伞，两三棵挤在一起，倒不显得单调。人们常说松柏常青，应季的花儿谢了，叶子落了，便也只剩下它们了。是的，除了大片大片裸露的红黄泥土之外，就剩那些四季常青的松柏了。小的挤在山坳里，不露面，只隐隐现出冒尖的枝丫；大的多在半山腰，高高大大，错落有致，有细尖的，有矮壮的，也有匀称苗条的。定睛细看，也有那娇小玲珑的藏得严严实实，偏是不让人找着。

这山连着那山，那山也环抱着这山。偏又好像有什么利器，在两边各砍了一下，霎时断成两截，留下一条怎也弥补不了的疤痕。山疼得发狠，却又怎也合不拢那断开的地方，只能忍了疼痛，任那伤口逐渐加深，变成了沟谷。日子久了，种子落地，开花结果，绿草疯长，树木安家，昆虫在草地里落了窝，那条沟谷又生机勃勃起来。

山很丰盈，也很贫瘠。这里不是交通要塞，也非经济重地，或许这山一开始也曾闪耀着青春的光泽，但终究还是架不住长时间大风的摧残、暴雨的冲刷、人为的破坏。嗯，是的呢，它也老了。旁逸斜出的山的“分枝”，聚拢在一起，形成一条窄窄的滑道，枯草爬满了中心，却没有攀上脊刃，又或许是因为那里太陡？一处的石块隐隐有形，错落有致，末节的像水滴。传说有位皇帝发现这里有龙脉，便命人昼夜不停挖了好几日，终于将那龙脉给挑断了。我却疑心那里睡着一条蝎子，时间长了便要出来咬人。